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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窗丨杨洪波:好兄长戴琛走了,留下斑驳却也鲜活的记忆

关注本号☞ 新三届 2023-04-16


作者简历

本文作者


杨洪波,1959年出生,辽宁本溪人。1978年就读东北师范大学历史系,1985年获硕士学位,入清华大学任教,任系主任助理、系工会主席。1992年调入中国丝绸进出口总公司,任二级公司总经理、多种杂志总编或社长、卓越美术馆总经理等职。著述甚丰,热衷旅行、摄影。


原题

怀念戴琛同学




作者:杨洪波



一直有个不祥的预感,不论我们怎样祈祷,戴琛同学还是离开他所热爱的一切和他所厌恶的一切,离开了这个世界,到了另外一个叫天堂的地方。这一天是2022年1月22日。

和戴琛相识要退回到44年前的1978年,那一年的10月12日,我们从不同的地方走进一所大学的同一个宿舍。我是应届毕业生,从中学走来,戴琛戴着一顶别具特色的棉帽子,从黑龙江生产建设兵团的北大荒走来,宿舍里12位同学,分别从工厂、农村、部队、企业、学校(同宿舍有三位中学老师)走来。就这样机缘巧合地走到一起,我们相识了。刚刚相聚,还不熟悉,但很快大家就打成一片,350宿舍成了一个特别热闹又友好的大家庭。

350寝室毕业合影(戴琛二排右二)


东北的大学晚上熄灯早,不能马上入睡的同学们每天晚上毫无例外地开始至少两个小时的“卧谈会”。戴琛扯着一口好听的北京腔,最好论战,时常从上铺探出身子,誓死捍卫着自己的立场和观点,每每争论到面红耳赤。我从中学刚毕业,被那些工作过多年来上大学的同学称为“小屁孩”,意思是什么都不懂。不懂就多听少说,听着他们的争论长了不少见识。
 
入学三十年纪念册上的戴琛

东北师大历史系78级同学文集和纪念册

最喜欢听戴琛讲北大荒的经历。他初一还是初二就响应号召,离开北京去了北大荒。离开北京时欢天喜地,火车一开,女同学就开始哭天抹泪。到了北大荒,拖拉机把他们这些十六七岁的孩子拉到驻地。驻地是啥样的呢?在一片湿地之上搭建的木屋,木屋下面就是水,水里长着草。那里是一片未开垦的荒原,从帝都去到那里,生活环境的巨大反差,让他们常常思故乡,念故乡。

戴琛说,最高兴的是春节回家过年,他曾经做过榨油工,回家可以带两桶豆油回北京。哇!两桶豆油,我们辽宁人听了都会吓死,我们吃了多年的“陈三两”,谁见过满满的一桶油。

戴琛讲北大荒是真正的荒凉所在,常有野狼出没,人被狼吃掉的事件偶有发生。女生晚上不敢去户外方便,洗脸盆就当尿盆用,白天冲一下又作脸盆。他们那些知青就是在这样的艰苦环境走过来的。我一没做过工,二没下过乡,三没扛过枪,对戴琛和其他老同学讲的各种经历,都饶有兴趣。

少年戴琛(前排右一)

戴琛高考时历史得了95分,在宿舍里是最高的,记得他的数学分很低,初中下乡,没有机会学得更多一点。后来知道,他成长在书香门第,他的父亲戴逸先生是享誉学界的史学教授,在这样的家庭环境里,戴琛受到很好的历史文化的熏陶。戴琛说,他父亲可以背诵《古文观止》,这让我佩服得不行。看我这么虚心好学,戴琛将手头的一套《古文观止》上下册转让给我。那时买这样的书可是不太容易。

戴琛喜欢玩,最爱玩桥牌,每到星期日,宿舍本来就狭窄的过道被他和几位桥牌爱好者占领,从早玩到晚,饿了就吃馒头、喝白水。我们不会玩牌的就被挤到公共教室看书,他们玩一天,我们就看一天书。晚上又都嘻嘻哈哈地聚在一起,各得其乐。熄灯后,继续以对女生评头品足为主兼论历史和时事的卧谈会。这个环节从没间断过。

戴琛有一副好嗓子,但奇怪的是他可以喝滚烫的开水,竟然也没把嗓子烫坏。高兴了会在床上亮一嗓子,那京剧的味道能从我们三楼男生宿舍,以极大的穿透力飘到四楼五楼女生宿舍。还真有五楼的女生来我们寝室和戴琛对唱,那场景挺美好。

后来回北京这些年,他时常出资举办堂会,他是主唱之一。在他几次邀请后,我参加了一次,看他在台上有腔有调,一招一式,在一众乐师的配合下,赢得哗哗的掌声,再看他,双手一拱,向台下深鞠一躬,活脱脱就是一个腕儿。他自己也很自信,得意地说自己是票友里的高手。他演唱的传统京剧和现代京剧片段,在网上可见。

戴琛在演唱京剧

戴琛和他的票友朋友


1982年毕业,戴琛回到北京在人大一分校任教。再过三年,我研究生毕业,也来到北京工作,老同学又可以时常见面了。当时我们宿舍还有傅雁南同学分配到军事科学院,我们三人时常会到中国人民大学校内一排平房里聚餐,有时来京进修的赵洪刚同学,还有来清华读研的王宜放同学也一起参加。我们那届学生关系有点乱,王宜放比我大十岁,上大学前是中学老师,上大学后和我同在下铺,两个床相连。他到清华读研,是研究生班班长,我是班主任,他叫我杨老师。

那个平房是人民大学给戴逸先生来校时休息用,然后就成了我们几个人聚会的据点。我们一般是吃涮羊肉,戴琛特别好这口。刚来北京不久,戴琛请我第一次吃涮羊肉,他说要一斤羊肉,我说半斤就够,他说你一会儿就知道了,一斤都不一定够吃。果然如他所言,我俩好像吃了一斤半。1985年一个冬天的深夜,我俩游荡到中关村附近,见路边烤串,戴琛说品尝一下。看着用脏兮兮的毛巾裹着的黑乎乎的生羊肉串,就不敢吃。戴琛坚持要吃,他是哥,说了算,我俩一口气吃了30串。

戴琛家前面还有一排平房,平房边上是校园的柿子树,一到秋季,结满黄澄澄的果实。一天晚上,我爬上前排平房,站在上面摘柿子,戴琛登着梯子在下面接应,收获了一书包,我俩回到房间乐个不停。如今,平房已经无影无踪,那个地方建起高大的新教学楼。

同宿舍王晓昕同学来京小聚(戴琛左一)

戴琛是经北大荒恶劣环境锤炼过的,艰苦环境可能会把人的生存要求拉低,生活的风格沾上了些许原始的野性和随意。一次在人大平房里吃涮羊肉,一块羊肉从锅里成功出逃,掉到了地上。戴琛用筷子夹起来放到锅里,涮涮吃了。大学时一次国庆节,有的同学回家了,还有7位同学留在学校。我们决定包饺子。包饺子需要盆,我负责洗盆,戴琛说,冲一下就得了,说得轻描淡写。我这有点小洁癖的人接受不了,在水房一通洗。那天我们七个人每人吃了50多个大饺子,男人给自己包饺子,个大馅儿多。用锥形铁壶煮,电炉是我用砖头刻槽放上电阻丝制作的。我们煮一壶,吃一壶,一次煮十几个,每次一人吃两个,从中午吃到晚上。那顿饺子成为后来被时常提起的笑谈。

2018年入学40周年返校,350宿舍同学合影(戴琛前排左三)

戴琛人太优秀,招女孩子喜欢。在临近毕业时,他和班花恋爱了。毕业时,班花留在了长春,戴琛回到了北京,那时户口进北京比登天的难度差不了太多。班花进不了北京,忍痛割爱,互致祝福。

回到北京,戴琛成了媒妁关注焦点,给他介绍女朋友的络绎不绝,甚至一天要见两个。戴琛那个纠结啊,看不中,又不好意思直接拒绝,怕伤了人家女孩子的心。最夸张的一幕上演了,一次为了拒绝一个女孩子,他蹲在天安门路边的马路牙子上,做出没见过世面的老农模样,东张西望,抓耳挠腮,让女孩产生反感而自动离开。他讲起这些,还一脸的苦笑。

戴琛的事业是成功的。他在人大一分校当了几年老师后,考上中国人民大学经济系研究生。毕业时跟我说,他有三个选择,一是从政,去国家体改委,过几年可以到地方挂职。二是做学问。三是去深圳经商,那里有关系。我说,你不是当官的料,太书生气。做学问这几年你自己喜欢吗?你还是去经商吧。我的建议可能有点作用,他去了深圳。

1988年深秋一个清冷的夜晚,我和赵洪刚、傅雁南同学把戴琛送到火车站。深圳是什么样子,去了又会如何,都是未知的。分别之际,有点悲凉也悲壮。戴琛运气好,不久就成了低调富豪,加上又有学问,可谓十足的儒商。

同学之间

去深圳没几年,为了方便进出香港,他准备把户口从北京转到深圳,前期手续都已经办妥,那天下午就要去公安局正式迁户。他夫人不同意他转户口,中午给我打电话,让我赶紧进城去劝他。我去了,劝了,他心不甘情不愿地接受了。多年后他说户口没转过去是对的。   一次我去深圳公干,戴琛开车载着我到处跑,让我感受改革开放最前沿的丰硕成果和崭新风貌。

他成了富豪依旧不改吃涮羊肉的初心,这可以算作他的爱好之一了。只要他参加或他安排吃饭,必定首选涮羊肉。在我家附近的八先生就吃了好几次。

北京同学涮羊肉(戴琛右一)

涮羊肉他就开心

戴琛经商了,但仍热心学术,传承家学。拉我参加撰写清史编委会编、中华书局出版的《清代人物传稿》、中州古籍出版社出版的《历史的回旋》等。我撰写《历史的回旋》“家天下祭——流不尽的功臣泪”一章,将历史上一系列杀戮功臣事件进行了梳理,原来古往今来何其相似乃耳。日后翻看此书,一定会想起戴琛。


2001年的夏天,戴琛参与策划推动了中国史学界的一件大事,编纂大型《清史》,弥补有清一代没有正史之空白。因为他是中国清史研究权威戴逸先生的公子,启动之初他做了不少具体工作。一天,他喊我到华侨饭店大堂见面,手里拿着一份打印的资料,是筹备编纂《清史》的建议方案,征求我的意见。我脱离清史研究日久,已是疏于学术,也提不出什么意见。他问我能不能从我所在的央企辞职,考虑一下可否担任清史编委会办公室主任。考虑费挺大劲从清华跑出来,又经过几近苛刻的考试闯关才来到这个令人羡慕的央企,自己也干得风生水起,婉拒了戴琛的建议。不过,还是时常会关注《清史》的编纂出版工作的进展。戴琛给我的那份打印草案有次整理书房还见过,那是当代中国最大的社会科学项目的蓝图,有价值。  

《清史》编纂工作刚刚起步时,一次在戴逸先生家里,戴先生问有什么清史方面人才可推荐,《清史》本纪是该书最重要的部分,需要有清史研究功底扎实的人来承担。我马上想到了我的好朋友刘小萌,毫不犹豫地说,刘小萌很合适,您手下至少需要十个像刘小萌这样的人。戴先生也听说过刘小萌,但不熟悉。经我一说,戴先生觉得可以了解一下。我陪着戴琛见了刘小萌。最终,刘小萌兄成为《清史》本纪第一卷的撰稿人,据说是写得相当好的一卷。

戴琛和他父亲戴逸先生在书房翻看已部分出版的《清史》

作者和戴逸先生

我是通过戴琛引荐和戴逸先生熟悉的。戴琛一次开玩笑说,我爸对你比我还好。这肯定不会,但以前时常去他家倒是事实,我工作单位离他家很近。我和戴琛约定,每年给他父亲拍一次照片,但最终都阴差阳错没能实现,只有2018年5月7日去了张自忠路3号戴先生家一次,听戴先生讲《清史》出版的情况,资料性的部分基本出来了,主干部分还在推进中。因为要宣传部门审读,全部出版还需时日。那天和戴琛把戴逸先生搀扶到院子里,拍了一些照片。戴琛说自己还没拍过背景虚化的特写照片,让我给他拍,依命做了。

戴琛和他父亲戴逸先生

戴琛对他父亲的事最为用心。2014年6月6日,人民大学在逸夫会堂举行“文华学堂”首讲暨戴逸教授“大学生应该如何学习”讲座。戴琛打电话给我,让我务必去会场给他父亲拍照。戴逸先生已年近九旬,把自己一生做学问的经验传授给年轻的学子。数百人的会场里,师生们被戴先生的演讲所吸引,大家把最热烈的掌声送给这位德高望重的史学大家。那次应该是戴逸先生最后一次在那么大的场合下做报告,我给他拍了很多照片,希望留下老一辈史学家的风采,也是完成戴琛交给我的任务。

戴逸先生

戴逸先生在演讲

戴逸先生演讲现场

戴逸先生为学生签名

人民大学逸夫会堂

前两年,戴逸先生的老家常熟市要建立戴逸学术馆,戴琛从头到尾在其中斡旋协调。戴逸学术馆由常熟图书馆改建而成,图书馆需要重新命名,戴琛拿出几个方案向几位同学征求意见,最后由戴逸先生确定为衣山楼。学术馆由谁题写馆名,戴琛找我咨询。我说,国内书法家排名第一的是沈鹏先生,还有欧阳中石先生,最好能请到沈鹏先生题写,然后帮他找到了沈鹏先生的电话。没过多久,戴琛说,沈鹏先生非常热心地给题写了馆名,分文不取。一是戴逸先生名气大,也是戴琛活动能力很强。现在戴逸学术馆已经正式对外开放,大量馆藏资料的收集,戴琛付出很大心血。

戴逸学术馆

戴逸学术馆藏书

沈鹏先生题写的馆名

戴逸学术馆建成后,要举办一系列学术讲座。2020年8月一天,戴琛问我能否联系上故宫博物院单霁翔院长。我说我找在故宫博物院工作的师弟赵中男。师弟说把单院长周秘书电话给我,和秘书联系。戴琛问周秘书要不要由他父亲戴逸先生写几句话邀请以示尊重。人家说,不用,戴先生的事全力支持。

2021年10月的一天,戴琛给我发来一个视频,是一直存在苏联纪录片档案库中的中华人民共和国开国大典唯一的彩色电影胶片,2019年才得以公开。我没看出什么蹊跷,他又发过来一个截图,我还是莫名其妙。他忍不住了,说:我爸。经他提醒,再仔细一看,果然截图上有年轻的戴逸先生。

戴逸先生在1949年开国大典现场(前排中)

当年上大学时,戴琛也是个热血青年。一次中国女排打赢了比赛,戴琛兴奋得像个孩子,带头和同学上街了,一路敲打着脸盆,还有同学烧了笤帚等。戴琛最爱看电影,大学时代电影不多,每年上映的电影扳手指头都能数得过来。只要有新电影,戴琛必看。受他影响,我们350寝室一行十二人,会一起出动跑到长春桂林路那里的同光电影院看上一场。

2013年的戴琛

这么些年过去了,戴琛富了,但良知犹在,仍热心社会变革和社会进步,这是绝大多数知识分子的共同特征。1990年,从深圳回北京探亲的戴琛,跟我借上一年夏天那个夜晚我在现场录制的录音带,反复告诉他一定好好保管,听完务必还给我。结果还是被他弄丢了。为这件事,我埋怨过他好几次。近年他组建微信群,和志同道合的朋友关心时事政治。又请我班同学王志乐、马骏、马世力等做专题报告,我们这几位同学可都是学富五车并很有影响的名教授。在戴琛生命的最后一刻,所建群停留在第44群。

戴琛思想前卫,绝不老气横秋。2002年在毕业20周年返校聚会时,戴琛站在讲台上,大讲互联网的优势,向同学们介绍搜狐校友录,并建立了班级群。同学们第一次在网络平台上畅聊,觉得很新鲜,很多精彩的对话,至今同学们还能回忆起来并津津乐道。那年10月我去了西藏,每天晚上跑到网吧在校友录里和班级同学见面,写当日见闻,大家都围在电脑前七嘴八舌做着点评。那是特别有意思的一段经历。再后来戴琛又做了微信班级群主,一步不拉地紧跟社会发展的脚步。

2020年4月他生病了。我7月份听说后,马上邀请戴琛和在北京的同学聚餐,戴琛那时精神状态还好,看上去消瘦了很多,但还是说说笑笑,不以为然,还说遗嘱已经写好了。大家也假装不太把他生病的事儿当回事儿,谈笑风生,十分热烈。其实这是表面现象,大家心里都懂。去年和戴琛同岁的同班同学王保华、乔钊先后离世。病魔是没有同情心的。那天我请客,戴琛买单。请客的做主,这次没有选择涮羊肉,因为戴琛在治疗,不能吃辣,我选择了大家都相对方便的地方金鼎轩。戴琛说,他坐地铁5号线过来很方便,还说要走走路。

戴琛很会点菜,他在深圳开过酒楼。金鼎轩的小吃他给点个遍。其实,那个时候还是疫情刚刚缓解,饭店客流量小,菜单简化到不能再简单,也没有什么硬菜。重要的是大家聚到了一起,开心畅聊了一通。大概又过一个多月,同样地点又聚了一次,此后,戴琛同学就不再参加各种活动,因吃一种药而失音,又因手术不能过多活动。一次在网上说,等我好了,再去吃涮羊肉。又说想和同病相怜的乔钊一起吃顿饭,总碰不上,乔钊在长春。其实这时他只能想想,很难做到了。

戴琛和同学的最后一次聚餐(戴琛右二)

戴琛生病期间,有时还是乐观的,对生活依然热爱。2021年2月,发给我一个视频,京剧科班杨晓芸演唱“听宫娥”,戴琛在乐队里伴奏。视频没看清楚,就夸他:厉害呀,还能拉京胡。他吐了一下舌头说:三弦。我讪讪地说,我是乐盲。

戴琛弹三弦

戴琛生病猜测和大约三十年前一次遭遇有关。一次他从深圳乘出租车去广州乘机飞西安。在广州刚下出租车,就被三名歹徒抢劫。戴琛想向劫匪要回身份证和机票,被凶恶的歹徒回身捅了五刀。路过的车辆都不肯停车救援,戴琛费劲抓住一辆卡车的车门,请求司机送他去医院,卡车司机只好把他送到了医院。戴琛在输血时,不幸染上了丙型肝炎。如今病情,一定与丙型肝炎有关。那时的社会治安的确成问题。戴琛说,那天晚上就有13个被捅伤的人被送到省医院抢救。

戴琛同学生病了,同学们都在关心关注他,但他一直不做回应。一天,我们三位同学未打招呼直奔他家,他的弟弟接待了我们,但我们找不到戴琛,他躲起来了。我们离开后,他发信息说,真的不能见。理解吧,戴琛要保持最后的尊严。

刚刚过去的平安夜,戴琛给我发来了他躺在医院病床上吃面糊的视频,嘴里说着我还能吃,不能吃就完蛋了。还说不要外传。又说,他已经到了最后时刻了,他要做一次移植手术,如果不成功,这就是和兄弟道别了。看着他这些话,鼻子酸酸的。心里知道他说的是实话,但多希望有奇迹发生。但奇迹的发生绝对是偶然事件,很难依照人们的愿望如期而至。随后转发给他一个小视频,是维也纳童声合唱团演唱的《平安夜》,让那空灵甜美的歌声伴随戴兄度过平安之夜,并能平平安安。

圣诞节那天,戴琛把赵洪刚同学写的《参观戴逸学术馆小记》一文转发给我,就再也没有了联系。

今年元旦,我私下和十几位同学约好,在晚八点一起在群里为戴琛祈福,全班同学都积极响应,大家把美好的祝福送给他这位群主。他很介意别人说他的病情,大家只是小心地祝福感恩群主,这也是煞费苦心了。他没有回复,因为他一段时间不在群里说话了。但我们希望他能收到大家的心意。

他是不想惊动大家的,没有同学知道他于1月22日中午12点55分在北京佑安医院去世。是他的一位北大荒战友在他建立的时政群里发出的讣告。那些北大荒60团的知青战友是他一起摸爬滚打近十年的至交,他们回到北京后有不定期的活动,在昌平还找了一块地,在那里种菜。戴琛一次找我借会议室,要搞一次60团再聚首联欢会。戴琛恋旧重情,可见一斑。

2019年1月60团知青团拜会(戴琛右一)

接待上海兵团战友(戴琛二排中)

好兄长戴琛走了,留下斑驳却也鲜活的记忆。疫情之下,为你送行都不可能,这是让人心痛的遗憾,好在同窗谊、兄弟情不会改变。活着的同学都在怀念你。

戴琛同学,一路走好。

2022年1月23日凌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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